第1662章 無端之因

張三？

數百年來自己最信任的眷屬？

【混沌】的眼眸中先是浮現出一絲迷茫，隨後恍然大悟。

是張三啊！

自己怎麼把他給忘了？

作為自己最忠誠的眷屬，張三自數百年前就追隨祂，雖然是個來自山村的孩子，但他的天賦還算不錯，自己當年在張家溝遊歷的時候，正好碰到這孩子在跟其他孩子打架。

這孩子身體羸弱，打不過其他孩子，但每次挨揍之後，都會用陰謀詭計將揍他的孩子騙到山溝旁，趁他不注意，一把將對方推下去摔死。

慢慢地，村裡的孩子都被他害死，村裡人也意識到張三的陰險惡毒，本來要把他浸豬籠，還是自己出手將他救了下來。

後來張三為了報答救命之恩，直接向他磕頭拜師，他很喜歡這孩子的性格，就收他當自己的眷屬，雖然信仰他的人和神非常多，但張三絕對是其中最忠誠的一個。

公羊婉的神情緩和些許，她問張三，「為什麼不能殺他？」

「【混沌】大人，您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？」張三嘆了口氣，邁步走到公羊婉的身邊，俯在她耳畔輕聲開口，

「因為……我要殺你啊。」

話音落下的瞬間，一柄斷劍從下顎直接洞穿了公羊婉的頭顱，將她的頭斬成兩半，淋漓的鮮血噴濺而出，一具屍體直挺挺的倒在大地。

林七夜甩去劍身上的鮮血，冰冷的目光俯瞰腳下的屍體，平靜開口：

「沒躲在舌頭上么……看來，還得讓你苟延殘喘一會。」

地面的公羊婉屍體，迅速變化成一根長著眼球的柳條，一抹黑光從她的腹中飛出，【混沌】斷指的指肚咧開一道血口，咆哮聲從中傳出：

「是你？！你究竟做了什麼？！」

這一刻，【混沌】終於恢復了清醒，祂看著眼前冷笑的林七夜，回想起自己剛剛荒誕的行為，只覺得肺都要被氣炸了。

自己最忠誠的眷屬張三？！

從山村裡走出來的孩子？！

自己還特么去張家溝遊歷，並且對這個陰險的孩子非常賞識？！

自己剛才是怎麼接受這麼離譜的設定的？這些事情分明沒有發生過，但祂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……以至於在剛剛那短暫的時間裡，祂真的將林七夜當成了自己最信任的眷屬。

【混沌】很清楚，自己在這裡的雖然只是一截手指，沒有任何本體的戰鬥力，以至於必須要靠贗品烏泉，贗品公羊婉等人的肉身才能行動，但無論如何，祂也是三柱神的一截手指，就算是一些幻術或者認知混淆的能力，對祂也幾乎沒法產生效果。

「你覺醒了？」【混沌】像是猜到了什麼，「那是什麼能力？！」

林七夜的左手緩緩抬起，一道光團浮現在他的掌間，光團中延伸出一道絲線，不知何時已經纏繞在【混沌】的手指之上。

——【無端之因】。

相比於【既定之果】，【無端之因】的能力更加晦澀空洞，總之以林七夜目前的理解，這個能力代表著「無由來的『因』」，能夠憑空製造出不存在的一段因果，沒有邏輯，無厘頭，但又是世間萬物的起點，是諸果之因。

林七夜當然不會將他的禁墟告知【混沌】，一根根絲線從他掌間的光團散發，延伸入虛無之中，

「你猜？」林七夜冷冷開口。

話音落下，一股驚人的神力波動從林七夜手中的天叢雲劍爆發，這柄沉寂已久的至高神器的表面，終於綻放出一抹刺目的神芒，像是被徹底激活了一般，發出尖銳的嗡鳴！

「你不是它的主人，又沒有成神，竟然能徹底掌控它？」【混沌】見此，聯想到剛剛自己的經歷，沉聲開口，「莫非，你的禁墟與因果有關？」

林七夜沒有回答，他握緊天叢雲劍，在身前閃電般划過一道劍芒長弧！

劍芒划過天地，一道劍痕自廢墟的大地一直延伸到天邊盡頭，長安城上空的烏雲，以及不遠處涌動的幻彩煙霧，都被瞬間切開，任憑雲氣與煙霧如何翻滾，始終都沒法重新匯聚，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壁，阻隔在它們之間。

這柄天叢雲劍，是他和迦藍從須佐之男手中搶來的，林七夜並非是它的主人，在沒有神力之前，更是難以發揮出它的全部力量，所以到目前為止，林七夜都只是將它當做一柄近身兵器使用。

但現在不一樣了。

若是仔細看去，可以看到一根因果絲線從【無端之因】中延伸，連接在天叢雲劍的劍柄之上，輕輕飄動。

在【無端之因】的力量下，林七夜直接締造了一段與天叢雲劍之間的嶄新因果，在那段因果之中，他便是天叢雲劍的主人……現在的他，能夠在自身還未成神的情況下，直接發揮出天叢雲劍的真正力量！

無物不可斬，且受到斬擊的存在無法修復，就算是雲與霧也不例外……這便是高天原至高殺伐神器，天叢雲劍！

一根血線自【混沌】的手指表面浮現，劍痕深深沒入其中，但這根手指實在太堅硬，就算是全盛時期的天叢雲劍，也只能斬出這一道入骨傷痕，沒法徹底斬斷。

這一劍斬出，這截斷指也察覺到了危機，祂身形化作一道流光，呼嘯著便向遠方飛去！

祂要逃！

失去了公羊婉這個載體，祂就只是一截堅硬的手指，在擁有了因果禁墟的林七夜面前，幾乎沒有任何勝算，祂從兩千年後回到這個時代並不容易，若是在這裡折損，白白消耗了【門之鑰】的力量不說，祂也將徹底失去這根手指。

只要祂活下來，就算是在這個時代，祂也能再策劃一場針對林七夜的殺局，依然有完成使命的機會！

林七夜站在原地，靜靜的看著這一幕，右手輕輕一抬，一根自那斷指內散發的因果絲線，跨越數百米的虛無，被他捏在了指尖。

看著手中這根屬於斷指的因果絲線，林七夜淡淡開口：

「我倒要看看……你能往哪裡逃？」